耳蜗没有听见麦香

母亲用红笔描了朵歪扭的梅花——为了让我分不清正反面。教导处的空调嗡嗡作响，

母亲坐在褪色塑料椅上，膝盖并得很紧。她今天特意梳了发髻，却忘了擦掉领口的面粉。

周雨欣的母亲裹着貂皮坎肩，香水味熏得我鼻腔发痒。"精神赔偿不能少。

"镶钻的指甲敲击着最新款iphone，

"我们家雨欣下周还要拍宣传片......"母亲突然站起来鞠躬，助听器从耳边滑落，

"咚"地砸在我脚边。我弯腰去捡，看见她磨破的鞋跟正在发抖。

教务处主任推了推金丝眼镜："林太太，您女儿已经不是第一次......""我会赔。

"母亲的声音像砂纸打磨生锈的铁管，"请别处分小满。"回家的公交车上，

母亲数硬币的手在夕阳下颤抖。铝制饭盒里躺着冷掉的包子，

裂开的收口处渗出暗红色豆沙——那是她凌晨三点就起床调的馅。我数着她鬓角新添的白发，

突然瞥见窗外商业街的巨幅广告：助听器代言少女在草地上奔跑，

耳畔银白色器械流转着月光。"王老板说下个月涨工资。"母亲突然用手语比划，

食指与中指交替摆动模仿包子的褶皱。我知道她在说谎，昨天路过包子铺时，

明明看见招工启事上写着"限45岁以下"。夜色爬上阁楼时，我摸到枕头下的助听器。

金属外壳残留着强力胶的苦涩，像凝结的琥珀包裹着昨夜记忆——母亲蹲在浴室地砖上，

用发卡尖端挑出卡在零件间的粉笔灰。氤氲水汽中，她哼着走调的《摇篮曲》，

那是父亲葬礼后她再没唱过的旋律。阁楼传来铁盒开合的声响。我赤脚踩过十三级木楼梯，

看见母亲跪坐在老樟木箱前。泛黄的烘焙笔记在她膝头摊开，纸页间簌簌落下干枯的薰衣草。

当我靠近时，她慌乱地合上本子，铜锁扣发出呜咽般的轻响。那页惊鸿一瞥的糖霜配方，

在梦里化作繁星坠落。我站在银河揉成的面案前，把星辰包进酥皮，母亲的手指掠过银河，

散落的星屑变成助听器里沙沙的雪。2 第二章·暗涌咖啡机蒸汽的嘶鸣惊破黎明时，

母...